第241章

2025-09-10 3381字 7阅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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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又看向床上的女人,轻柔道:“小舅去做饭,一会就回来,不怕。”

    傅峥在康复医院附近买了一套房子,专门用来给温梨煮饭,每天变着花样炒菜。

    提着饭盒出门的瞬间,他靠在墙壁上,从兜里摸出一个烟,很快点燃一根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,低头吐出,烟雾熏染他的俊脸,模糊他眼眶里的泪渍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地面上有好几根碾灭的烟头,他提起饭盒,推开门出去。

    来家里做清洁的阿姨,正好碰见他,她犹豫了一下道:“先生,少抽烟,对身体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她平时不爱多嘴,但主人家大方,又不爱折腾人,这几个月经常从地面扫出不少烟头。

    不是一个正常的抽烟量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傅峥迈着长腿进入电梯,电梯里的小女孩正抱住旁边的男人,“爸爸,你给我唱歌呗,我想听小鸭子。”

    男人弯腰将她抱起来,“好,爸爸给你唱小鸭子,门前一棵树,游过一群鸭……”

    小舅,小舅,你给我唱小鸭子呀,门前一棵树,后面是什么呀?

    小舅舅,你笑什么呀?我让你唱歌?哼,你再笑我不理你了。

    电梯里高大的身影渐渐退在角落里,紧接着小女孩的声音:“爸爸,一楼到了,我们可以去吃汉堡了。”

    “咦,爸爸,旁边叔叔鞋带掉了。”

    “叔叔,你的鞋带掉了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傅峥抬起头看向她,声音有几分沙哑。

    “不谢哦。”小女孩同他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每次站在病房门口,傅峥总需要深吸一口气,才伸手推开“希望之门”,一眼望向病床上的温梨,依旧紧挨着双眼。

    他敛下眸子,“你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许助理立马收拾东西起身出去,轻声将门关上。

    傅峥坐在床边,打开饭盒,低声道:“今天是你最爱吃的虾粥,要多吃点。”

    随后他将病床升起来,让温梨坐着。

    望着她有些蓬乱的头发,他抬手替她顺了一下,别在耳后。

    他哄道:“等会我帮你扎辫子。”

    他一手端着粥,一手拿着勺子,舀一勺吹几下,小心翼翼的喂进她嘴里。

    不见咀动,只见吞咽。

    如此重复二十几次,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。

    傅峥又端起另一份已经冷透的虾粥,他几口吃完,快速收拾好东西,放在一旁。

    随后进入浴室,过了一会拿着盆子和牙膏牙刷出来。

    他放在一旁的柜子上,随后动作小心翼翼的将病床的女人侧身,他低声哄道:“一会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刷完牙后,他又拿着一把梳子,细细替她梳头发,梳顺之后,大手熟练的编着麻花辫。

    不一会,女人两边垂着乌黑的麻花辫,下端是漂亮的头绳。

    傅峥目光落在她脸上一会,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,“听书了。”

    “从前有一座城堡,城堡里有两只小老虎……”

    跳动的心电图听着男人的故事,病床上的女人安安静静。

    直到男人的声音停下来,书重新放进抽屉里,病床上的女人渐渐躺平。

    男人坐在病床边上,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女人脸上,“小舅给你唱歌,你明天醒来好不好?”

    “从前大树下,游过一群鸭,快来快来……数一数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的声音渐渐哽咽,“温梨,你让我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小舅错了,我错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睁开眼睛看看我,我什么都依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求你了……”

    又是没有任何回应的夜里。

    又是深夜的寺庙,住持习以为常的看向跪在佛像面前的男人,手里依旧敲着木鱼。

    许久,他看向窗外,今夜的雪格外的大,恍惚间,变成阴天,雨天,最后定格在炎热的夜晚。

    风中夹着热气。

    他收回视线,落在蜡烛光下的男人,明显消瘦。

    男人又一次从地上站起身,没有说神色的祈求,住持突然开口道:“施主,命里无时莫强求,佛祖已经知晓你的祈求。”

    “三年了,你该走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男人侧边的头发朝后飞扬,侧眸低垂,沙哑道:“我偏要强求。”

    住持叹了一口气,“凡事讲究因果,也有其中的命数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要她活着就好。”男人说完这句话,融入黑夜之中。

    住持望着黑夜,又叹了一声,又看向佛祖,轻轻敲响木鱼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心电图发出“滴滴”的长鸣,床边的男人猛的看向心电图,渐渐成为一条直线。

    十几秒后,医生和护土冲进来抢救,持续了很久,心电图依旧是一条直线。

    护土小心翼翼的看向旁边暴露在黑暗处高大的身影,“温小姐走了。”

    傅峥盯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女人,僵直的肩膀渐渐向下垮了几分,一瞬间被什么抽去的精力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没等护土说什么,他冰冷的神色放缓了一些,她最不爱他板着一张死人脸。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护土连忙退出去,傅峥缓缓坐在病床旁边,骨节分明的双手紧紧握住渐渐冰凉的手。

    直到完全冰冷,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。

    他低头轻吻了苍白的手背,紧接着整张脸贴上去,两道水痕滑落在脸上。